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137章 面試服出租業務

關燈
天快黑了,劉嘉帶著幾個人出現在小梅武館。

“劉小姐,又來啦。”阿花笑盈盈地看著劉嘉。

自從暖棚建好,播下種子之後,劉嘉一天往小梅武館跑三趟,眼巴巴地蹲守著看著地裏的動靜。

“才兩天,就算是夏天,也不會這麽快的。”

劉嘉笑著搖搖頭:“今天過來是找你的。”

身旁跟著的人把帶來的幾個箱子放下,裏面是珍珠、玻璃、水鉆、蕾絲、各色絲綢、金屬絲,還有鉗子、剪子等等各種工具。

“還記得我跟你說的事嗎?做胸花。”劉嘉指著那幾個箱子說:“你看著這些材料,能做個什麽東西,按你喜歡的去做著看看。”

阿花過去做小飾品賣,都是撿來的材料,從來沒見過這麽豪華的配件,一時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一眨,一會兒拈起一顆珠子,放下又拿起水鉆,再小心地把蕾絲花邊托在手心裏細細地瞧:“哦喲喲,這麽細致的手工,是誰家姑娘做的?”

劉嘉笑笑:“是機器做的。”

“機器?”阿花楞了一下,她輕輕地摸了摸那條蕾絲:“以前我們家那邊,手最巧的女孩子也就能做出這樣的。原來,現在都可以用機器做了啊。”

她將蕾絲放下,不知想起了什麽,幽幽地說:“先是打鐵,然後是織布,現在連勾花樣子都能用機器替代,以後我們這些只會賣體力的人,可要怎麽活喲。還是小梅姑娘好,一身武藝,還懂得醫術,任是什麽年代,也不能短了醫生的吃穿。”

“你太謙虛了。”劉嘉笑著安慰她,“機器再好,也沒靈氣,只能讓人編排好了,才能執行命令。人就不一樣了,比如現在,我完全不知道這些東西能做什麽。如果是交給機器,它也只能跟我一樣蹲在菜地邊發呆,交給你就不一樣了,你一定會做出特別漂亮的胸針來。”

跟在劉嘉身後的還有做皮影的大妞和阿牙,劉嘉帶他倆過來,是希望他們能幫幫阿花,讓她快速理解自己想要的東西,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氣質。

都是做設計的人,肯定可以比她這個商人強,她只會說:“我既要……又要……還要……也要……”

留下三人在一起開頭腦風暴會,劉嘉說自己這個外行就不留下打擾他們,便跑去暖棚看小青菜有沒有長出來。

她已經堅持兩天了,天天分早中晚過來三趟,結果看來看去,還是一點都沒有長出來。

平時工作忙,整天蹲守也不是辦法,劉嘉尋摸了一個花盆,小心扒拉出兩顆青菜籽,放在花盆裏,又鏟了幾下土給蓋上。

她打算把小青菜帶回去,放在辦公室裏養著,當作通風報信的用,辦公室裏的長大了,她再過來。

菜籽一點芽還沒有發,劉嘉已經在心中計劃好了青菜的一生:從菜秧時期開始,先煮一鍋青菜粉絲蝦皮湯,到最後炒菜苔。

她樂滋滋地抱著花盆回去,路上聽到中氣十足的罵罵咧咧聲,從二樓窗戶傳下來。

劉嘉默默地站到一邊,假裝看街上人來人往的車,其實是想聽聽在吵什麽。

聽了幾句話,大概情況就清楚了。

小孩吃肉的時候把油湯潑到桌子上了,弄臟了他媽繡了幾十天,才完成的漂亮卓布。

哭聲與罵聲交織在一起。

弄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後,劉嘉打算走,忽然發現路上剛剛那些仿佛被按下暫停鍵的行人們,也動了起來。

敢情不是她一個人熱愛湊熱鬧聽八卦。

劉嘉想起自己聽過的故事,有人為了聽八卦而坐車坐過站,不由得好笑,她抱著花盆,一路開開心心往回走,忽然,有人撞了她一下,花盆落在地上,那人連道歉都沒有,便飛奔而去。

在他身後,追著幾個警察。

跑的和追的都跟一陣風似的消失了,劉嘉氣得要命:“素質真差!”

她蹲下身子檢查花盆,還好花盆質量不錯,只是從中間摔成了兩半,雙手用力合起來,還能盛土。

黑燈瞎火的,菜籽是不是摔出去了也不知道,算了,明天再去阿花那裏扒一粒籽吧。

劉嘉氣乎乎地把碎掉的花盆拾起來,打算帶到前面的垃圾堆扔掉。

忽然,她的手碰到一本紙制品,便隨手撿起來,走到前面有路燈的地方一看,是一本荷蘭護照,護照主人的名字長的呀~~~匹:

亨德利庫斯·約瑟夫斯·弗朗西烏斯·瑪麗·斯內夫利特

中間夾了那麽一個marie,劉嘉都不知道這護照的主人到底是男還是女。

荷蘭人的名字都這麽長的嗎?

丟了護照的人一定很著急吧,劉嘉有心把護照交到警察局,但是又怕隨便那麽一交,失主根本就不知道應該上哪裏去找。

她從口袋裏摸出隨身攜帶的小型透明膠,又從筆記本上撕了一張紙,寫下:我在這裏撿到一本護照,請失主到Emma’s house認領。

把紙貼在路燈柱上之後,她就離開了。

夢裏的小青菜已經長大了,包成了青菜香幹包子,香幹是鄭不艾他們賣的,拿到手卻發現不是香幹,而是非常非常硬的小小的豆腐幹,鄭不艾不肯認錯,說他們家的香幹就是這樣的。

劉嘉在氣急敗壞中醒來,還覺得牙隱隱有些發漲,夢裏咬豆腐幹咬得太用力了。

早上,她先去了小梅武館,從土裏又扒出一顆菜籽,再去辦公室。

今天的人還是很多,其中有不少是男人,他們是在為下個月的聖瓦倫丁節做準備。

哦,情人節嘛,懂。

不管是打算送姑娘衣服,還是珠寶首飾,她這裏都有。

然後劉嘉發現,是自己太淺薄了。

關於情人節,歐洲有好多奇怪的習俗,比如把襪子繞在脖子上祈禱愛人的出現。

未婚姑娘把鞋擺成T字型放在床下,並且開著窗,就會夢見自己的愛人,或者看見自己的愛人站在床前。

單人狗有單人狗的玩法。

已經是情侶的人也有自己的玩法。

情人要合種一盆花,如果這根枝上的花是交相輝映的,那就說明白頭到老,如果是相背開的,那就要分手,一朵花枯死,情侶中就會有一個早死。

劉嘉聽到這個故事,想起被自己養死的各種花,這是上天的暗示嗎。

求婚姑娘擺鞋的故事,只有家家都只有一層樓的村子才能實現。

在巴黎市內,就算是住別墅的人,臥室也往往在二樓,鞋擺成T字型,開著窗也看不見,能看到的只有入室盜竊的賊。

“其實這個故事還挺有趣的。”劉嘉托著下巴,覺得這個故事最有趣的地方是可以賣出錢。

她讓錦兒聯系手工藝作坊,讓他們做四十個擺成T字型的高跟鞋鑰匙扣。

“這能行嗎?不是說要擺在床下?”錦兒覺得小姐這麽投機取巧是不對的,是異端!

劉嘉認真分析:“床,它不就是一個稱呼嘛。最重要的是什麽,是躺在床上的人。有人不就行了?鑰匙扣是誰拿著,姑娘拿著。有人就行了,心中有床,處處是床,你聽說過幕天席地這個詞吧?”

錦兒的臉忽然紅了:“小姐,你你你你你……”

劉嘉一本正經:“這個詞的出處是晉代劉伶的《酒德頌》,形容在野外工作的艱苦生活!是在謳歌勞動人民,你整天腦子裏都在想啥呢?你是晉江來的嗎?”

錦兒懵懵懂懂:“不是,我老家是安徽銅陵的。”

“咳,這不重要,年紀輕輕的,做人不要那麽死板。床前明月光的床都有說是井臺、井欄的,唐朝人都沒這麽講究,咱們做生意的,思想要更靈活一點。”

劉嘉拍拍面前的辦公桌:“如果把它起名□□可以賣個好價錢,我現在就宣布,它是床。”

“還能這樣?!”

“那當然了,我偷懶……啊不是,我小憩的時候就在上面趴一會兒,不也是睡覺,它叫書香美人榻也不是不行啊,是不是感覺能賣得更貴一點了?”

錦兒大為震撼,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……仔細想想好像確實也沒毛病,難怪小姐能賺大錢。

情人節不管怎麽過,無非是鮮花、禮物,還有大量的乳膠制品,哦,現在還不是乳膠,是橡膠。

禮物小盒子交給阿牙和做音樂盒的老爺爺去煩惱,劉嘉默默地盯著自己從小梅武館帶回來的種子,她想到一個東西。

情人節一起種花的習俗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,不過就算沒有也可以培養出來。

劉嘉畫了一個設計稿,找到燒瓷匠,要他燒制兩個空心小人,一男一女,總體大小跟大花盆差不多大。

兩個小人的雙手合攏在一處,成為連接兩個小人的中心位置,手部是空的,可以把扡插就能活的花插在那裏,看起來就像兩個小人合抱著一盆花,花的根系可以在小人的體內隨便發展。

寓意比較好,花由兩個人合力養大,開出的花,結出的果,都是愛情結晶。

“挺好,花根纏著兩個人的心,就叫連心花。”

她的計劃是等瓷人燒出來之後,讓花匠嘗試把快要開花的花枝插進去,人為調整花蕾的朝向,保證每一盆都是交相輝映,絕不反背。

基本的存活率要保證,不然買回去的花剛沒幾天就死了,那也太不吉利了,個個都成了羅密歐與朱麗葉。

聽說劉嘉要訂購真花,做高跟鞋的手工藝匠人提議劉嘉可以使用用珍珠、翡翠、祖母綠、紅瑪瑙做了幾盆假的連心花,看起來閃閃發光,耀目奪魂,很多收入在中上層的人家會喜歡。

它們絕對不會枯死,也絕對不會反背,象征著長盛不衰的愛。

劉嘉默默在心裏吐槽:這根本就是“我偏要勉強。”沒有愛情也偏要用財富和權勢把兩個人綁在一起,而且還綁得挺結實,比真愛要結實多了。

不過她曾在故宮博物館裏見過類似的寶石樹,不知道法國富人是不是品味也差不多,於是便同意做幾個試試。

時間到了中午,劉嘉打算出去看看附近的咖啡館有沒有推出新菜單,忽然看見一個大概五六歲大的小孩子在店門外探頭探腦,他手裏抱著一大團白色的布,另一只手拖著一只帶輪子的木馬,木馬上還架著一個布包,裏面鼓鼓囊囊不知道塞了什麽東西。

“小先生,你在做什麽?”劉嘉蹲下身子,笑嘻嘻地看著他。

“你是Emma嗎?”

“對。”

小男孩睜著圓圓的眼睛:“我想洗桌布。”

“桌布?”劉嘉好奇,小男孩把手裏的一大團白色的布交到劉嘉手上。

展開一看,劉嘉的內心閃過三句話:洗不了,沒救了,告辭。

那塊白色的桌布上用彩色的線繡出花、籬笆、小木屋的圖案,可惜,被一大片黃褐相間的不明液體潑臟了一大半。

從氣味上判斷,那不明液體是炸過魚的油,裏面還有醬汁,還攪和了一些番茄醬,以及柿子汁……

總之,以現在的技術水平,絕對不可能洗幹凈,只會洗得斑駁難看,繡的圖案也會被扯得亂七八糟。

“我聽說,Emma洗東西能洗得特別幹凈,我,我就來了……要多少錢,才能把它洗回原來的樣子?”

小男孩從口袋裏往外掏錢,攤開手掌,是三個硬幣:“這是我所有的錢了。”

“嗯……這不是錢的問題。”

聽說不是錢的問題,小男孩把手裏牽著的玩具木馬拉到面前,打開布袋,裏面裝得滿滿當當的小孩玩具,有積木,有玻璃球,還有識字卡片,木頭雕的小動物……

小男孩說著,拿出一個布制小松鼠玩偶,戀戀不舍地抱在手裏撫摸了半天,才遞給劉嘉:“都給你。”

看得出來,都是他的心肝寶貝。

劉嘉搖搖頭:“我不要你的東西,這個桌布洗不幹凈了。”

小男孩的嘴角一下子垂了下去,眼睛迅速濕潤,然後……

“嗚哇啊啊啊啊啊啊!!!”

劉嘉被嚇得一口氣沒提上來,附近的路人一下子都停下腳步,向這邊望來,指指點點。

“有話好說,別哭啊!”劉嘉手忙腳亂,掏手帕給他擦眼淚。

小男孩哭得十分投入,根本不理她。

“再哭,大灰狼就來了!”

“嗚哇啊啊啊……”

“大老虎來了!”

“嗚哇啊啊啊……”

“英國人來了!”

“德國人來了!”

“看,小狗狗在叫!”

“看,一只老鼠跑過去了!”

劉嘉放棄了,她對這麽小的小孩子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,但又不能任由他站在店門口哭,這太影響店裏的形象了。

此時櫥窗那邊傳來動靜,又是新一期的櫥窗表演,這次櫥窗裏放的是那個會自己慢慢走的佛系烏龜車。

雖然完全沒有達到劉嘉的預期,不過放在那裏會自己動的小玩意兒,在這個時代也是一個稀奇的東西,櫥窗那邊一下子圍了不少人,被人群傳來的聲音吸引,小男孩停止了哭泣,轉頭往櫥窗那裏看。

“喬伊!!!”從遠處傳來一個女人氣急敗壞的聲音,“誰讓你跑出來的!”

小男孩回頭看著她,伸開雙臂跑過去:“媽媽。”

女人拉住他的胳膊,大步往劉嘉的方向走,一把撿起牽著木馬的繩子,語氣十分不好:“我讓你好好待在家裏,你怎麽又不聽話!還把玩具帶出來!你想幹什麽!你就不能讓我不要天天為你操心!”

劉嘉走到她面前:“太太,不好意思,打斷一下,他出來是想讓我幫他洗桌布的,不是隨便跑出來。”

看著劉嘉手裏拿著的那團桌布,女人沒好氣地沖著小男孩說:“洗桌布?!昨天讓你不要舉盤子,你偏要動!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東西!”

小男孩剛剛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,又嘩嘩的流下來,剛才他在劉嘉面前還能放聲大哭,在他的媽媽面前,只是低著頭,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石板地上。

“哭!你還有臉哭!”女人動作十分粗暴,用力拉扯著孩子的胳膊,“跟我回家去!”

劉嘉攔著女人:“他還這麽小,別太用力,要是把胳膊拽脫臼了,以後會經常脫臼的,會影響生活。”

“影響了正好!他就永遠也當不了兵了!”女人怒氣沖沖。

劉嘉聽女人的聲音十分耳熟,好像就是昨天晚上她在窗下聽到的聲音,再聯系上桌布,還真是緣份。

看那個男孩子哭得實在可憐,剛好拜耳也送來了更新配方的清潔劑,幹脆試試看,能做到什麽程度。

劉嘉將他們帶到家政部,滴了不少在汙漬上:“先泡一會兒再看看。”

見劉嘉很努力的幹了那麽多,兒子又老老實實可憐巴巴地坐在一邊,一動不動,女人的氣也消了不少,說話也心平氣和了起來。

“真是太謝謝你了,喬伊這個孩子,實在是太淘氣了。”女人絮絮叨叨把昨天的事說了一遍,他三番四次想把裝魚的盤子舉起來,怎麽說都不聽,最後終於翻在桌子上。

劉嘉轉頭問喬伊:“為什麽要舉盤子呀?”

喬伊低著頭,聲音像蚊子哼:“魚很好吃,但是媽媽都讓我吃,我也想給她吃……”

說著說著,又委屈地流眼淚。

那位暴躁的母親此時表情覆雜,像後悔又像內疚,她抱著喬伊:“乖孩子,你昨天怎麽不告訴我?”

劉嘉心裏默默地想:“你根本就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吧,我在現場!我聽見了!”

那連珠炮似的咆哮,連劉嘉都不能保證自己有機會插話,何況被嚇懵了的孩子。

劉嘉只得假裝什麽都沒聽見發生,與女人聊她繡的東西,說她繡的房子和周圍的環境,很像她在南法看見過的樣子。

女人嘆了口氣:“是的,這是我想要的房子。”

喬伊早忘了剛才的害怕,他跑過來,興沖沖地指著屋子:“我爸爸在這裏!”

“誒?你爸爸一個人在這裏住?”劉嘉越聽越糊塗。

女人扭過頭,神色痛苦,劉嘉給她端來了一杯熱咖啡,故意引開話題:“我聞著桌布上的醬汁味道,還挺香的,是怎麽做的?”

女人緩和了精神,給劉嘉細細描述那醬汁的配方,說著說著,她忽然就掉下淚來:“這是羅恩最喜歡的味道。”

她掏出手帕,擦拭著眼睛。

“媽媽……”喬伊抱住女人的腿,把臉貼在她的膝蓋上,像是在安慰。

女人終於忍不住把一切都告訴劉嘉,面對陌生人的時候,傾訴起來反而沒有任何的壓力和擔憂。

她的丈夫羅恩曾經是一個無線電工程師,收入不錯,一家三口已經計劃好了,將來要在普羅旺斯買一套小房子,等到夏天的時候過去度假,就像很多中產階層的家庭那樣。

可是戰爭爆發了,羅恩因其專業能力被征召入伍,之後,再也沒有回來。

她一個人撫養喬伊,撫恤金只夠她帶著孩子勉強度日,她便出去尋找工作,本來以她初等學歷,找個打字員的工作也不是很困難的事,但是後來法國政府為了安置600萬覆員軍人,對各個公司下了命令,她的工作崗位被一個男人頂替了。

到現在,她只能靠每天去巴黎警察局門口等待分派臨時任務,能搶到今天就有錢拿,搶不到,就沒有。

女人苦笑著:“每天只有五六件臨時任務,卻有二十多個人搶,如果不能早到,擠在前面,就根本搶不著。我今天又沒有搶到工作。”

劉嘉心中了然,難怪會因為一個桌布的事大發雷霆,根源不在桌布,而在於累積的壓力。

那塊桌布上的房子,是她與丈夫心中的夢想,昨天被兒子潑臟了之後,她的情緒一下子崩潰了。

“我明白,我明白……”劉嘉一向不擅長安慰別人,說得話連她自己都覺得很蒼白無力。

她只能想到自己可以為她們做點什麽。

她拎起桌布,用力搓了幾下,混合著黑、黃、紅的顏色稍有褪去,但離洗幹凈還有很長一段距離。

劉嘉想起84消毒液的霸道漂白效果,又找來了次氯酸鈉往布料上倒,色塊的水色又淺了一點。

尷尬的是:沾上次氯酸鈉的繡花線的顏色也變淺了,小草變成了漸變綠,房子變成了漸變紅。

總之就是非常的奇怪。

女人說完心裏的事情,心情比剛才好多了,她對劉嘉露出笑容:“沒有關系,這也是一個回憶,等他長大以後,我拿給他看。”

劉嘉問道:“你可以考慮在桌布上面再蓋一塊玻璃板,不會擋住桌布的花紋,也好收拾。”

女人揉了揉喬伊的腦袋:“如果用玻璃板,昨天魚盆砸下來的時候,玻璃板肯定會碎的。”

……這是多大的動靜……

也是,小孩子是一種完全不可控的生物。

劉嘉想起塑料薄膜,但是那種大棚式的薄膜一戳一個洞,看起來特別的廉價,往家裏桌上一鋪,實在是很像路邊的小攤,桌子上放著一次性竹筷,還有巨便宜卷紙的那種。

就沒有一個像玻璃板,又比玻璃板結實便宜的東西呢?

劉嘉托著下巴,她想起了特種玻璃紙,鋪在桌上不掉價,做燙的菜也會先在桌上墊隔熱板,應該可以用。

玻璃紙在普通人群裏應該有一定的市場,等有空就去找找。

化學品的事情先不提,劉嘉比較關註的是她剛才說二十多個人要搶幾件工作的事情。

原來不是先到先得,主要是分派工作的人看誰順眼就給誰。

至於怎麽順眼呢。除了長得好看,打扮體面,還有就是讓分派工作的人覺得這個人比其他人聰明一點。

會分派給臨時工幹的事往往瑣碎又折騰,手腳麻利的人更討人喜歡。

劉嘉看了看女人今天的打扮,只能算普普通通,十分中庸,她平時在家穿的時候才會這樣,通勤的時候絕不會這麽穿。

女人還向劉嘉抱怨這種思想是不對的:“工作怎麽能只看外表,我前幾次的工作明明做得又快又好,他們還表揚過我,結果今天換一個派活的人,就挑了別的人。”

劉嘉安慰她:“他不認識你嘛,在所難免。對一個不認識的人,外貌和打扮就是對別人的判斷標準,除非你已經強大到連局長都認識了。”

她說得在理,女人點點頭:“我明白,今天早上我沒什麽心情打扮……”

這確實是個問題。

劉嘉以前上班的時候,有時很累,也得拖著身子在鬧鈴的嚎叫聲中爬起來,仔細上妝,配衣服。

她無數次的想過,如果有一鍵換裝就好了。

於是,她後來就給自己提前搭配好在不同場合下要穿的衣服,就算慌亂到極點,也不會穿著不合適的衣服出門。

“其他人穿的是什麽衣服?”劉嘉詢問。

果然就是普通的職業女性的打扮,黑、灰、土黃、格子、條紋,把自己往爺們兒的方向打扮,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男人。

“我有個建議。”劉嘉帶著她到Emma’s house,挑了幾件衣服,讓她換上。

顏色鮮艷,十分有女性魅力,在Emma’s house這個花團錦簇的店裏比較平凡,但如果把她放到外面的街上,在一堆灰暗的人群裏,一眼就能看見她。

“怎麽樣?”劉嘉問道。

女人非常喜歡,但是,她看了一眼價格,搖搖頭:“太貴了。”

“我們有便宜的款式提供出租,五天起租,要嗎?”劉嘉報了一個出租價。

五天起租,那還是貴啊,女人十分猶豫。

劉嘉說:“這樣吧,你先把衣服拿回去,明天先穿著去試試,能不能得到工作,如果覺得好的話,再來付錢,如果沒有找到工作,你把衣服還回來就行了,不要錢,怎麽樣?”

聽說是免費,女人馬上同意。

臨走前,喬伊把自己的一個小木雕獨角獸塞在劉嘉的手裏,像個小大人似的說:“謝謝。”

“謝謝我什麽?”

喬伊笑嘻嘻地拖著小木馬跑遠了,女人急急向劉嘉道別,便向前追:“喬伊,慢點,別跑那麽快,小心摔跤!”

“小姐,我們什麽時候有租衣服的業務了?”錦兒剛剛從外面回來,就看見有人拿了衣服不給錢。

“剛才。”劉嘉笑笑,“她家在哪我知道,她的蛾幾長什麽樣,我也知道,我怕她跑?!”

錦兒向後退了一步:“小姐,您別這樣,我害怕。”

等了一整天,昨天丟護照的人也沒有找過來,劉嘉晚上在家政部跟幾個喜歡烹飪的人留下來研發新菜,順便吃晚飯。

劉嘉想起自己做的夢,便去問共同參加蹭飯大業的鄭不艾:“你們家的香幹,是不是又小又硬的豆腐丁?”

鄭不艾搖頭:“不是,是加五香粉、辣椒、醬油鹵的,軟的。”

“很好,繼續保持,不要走上異端之路。”

鄭不艾:“???”

第二天下午,喬伊的媽媽來了,她滿臉喜色,對劉嘉說:“今天被派了一個大活,能幹整整五天。”

“嗯,所以,你不要這件衣服了嗎?”賺一票就跑的事情,也不是沒有,畢竟劉嘉自己就幹過“辦信用卡送XX”,拿到贈品之後,反手就把信用卡給銷了的事。

女人連連搖頭:“不不不,我希望這幾天能在局裏留下一個好印象,做到所有人都認識我,這樣以後就算派活的人換了,也會優先給我工作。所以,我想多租幾天。”

“好的,那就去辦手續吧。”劉嘉示意家政部的員工把她帶走。

劉嘉打聽到,除了警察局之外,巴黎還有很多單位都要臨時工,所以,這種每天需要找工作的人不少。

此前Emma設計部曾經設計過一些檔次不夠高的職業裝,被劉嘉否了,甚至都沒有活到打樣。

設計師們為它們脫過發,為它們熬過夜,不忍心把它們扔到廢紙堆裏,而是收藏了起來。

現在,它們從塵封的設計稿裏詐屍了!

做出來的面試專用服放在家政部出租,旁邊當然放著“某女士穿上這件衣服之後,喜提工作”之類的勵志故事。

租滿一個月,送化妝一次。

意思很明顯:化妝是讓你們去面試的時候以最美最好的狀態去見人,之後混得怎麽樣,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。

喬伊的媽媽心情一好,就跟劉嘉說了一些事情,她告訴劉嘉,最近要小心危險份子。

劉嘉想起之前顧宗華的囑咐,笑著說:“我明白,不要跟俄國人有任何關系。”

“不,現在還有一個荷蘭人,……啊……他的名字很長,姓斯內夫利特,我今天聽說,他是一個危險份子,大家要小心,如果有他的消息,一定要上報。”

“好的!”

劉嘉送走她,回到辦公室,拉開抽屜,打開那本荷蘭護照,那串長長的名字又跳入眼簾。

亨德利庫斯·約瑟夫斯·弗朗西烏斯·瑪麗·斯內夫利特

你到底是誰?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